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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开封府书房坐了许多人。包大人和公孙先生在案桌前面,旁边坐的是四鼠和江宁婆婆,还有晏子非和夏玉琦。众人脸上神情悲痛,个个沉默不语。他们自昨天看见一身是血了无生息的五弟后就沉默到现在,本以为五弟只是要随军出征,没想到却在第二日就撒手而去,眼圈泛红的四鼠想报仇,却被展昭一句世外高人给挡了回去。为那么多人鸣不平,为那么多人申诉冤屈的五弟,最后却连自己的冤也审不了。
包大人扫视了众人的神色开口:“我已进宫禀告官家,今儿个宫里出了旨意,封他为正三品护国将军,厚葬。”
“人都没了,还要什么鸟将军厚葬!”徐庆咬牙切齿,这些都没有让他五弟活着来的快活。
公孙先生叹息道:“可这人还是入土为安的好。”
“可是昭儿他....”晏子非想起昨晚的展昭,他不让任何人碰白玉堂,还将他带回院子像白玉堂还活着一般放在床上。今晨他去看,看见展昭直直盯着白玉堂似是一夜未眠。
“我去和他说,关于丧事,就麻烦各位了,我二人对这些都不是很了解。”夏玉琦开口,有些事情总是要说明白的。
推开小院的门,夏玉琦叩开展昭的门。发现展昭木然的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边的白玉堂,眼皮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见夏玉琦进来,展昭回过神来,“夏前辈。”
夏玉琦点头,“和我谈谈吧。”
展昭请夏玉琦在屋里坐下,给他斟了茶水,默然的等他开口。
夏玉琦喝了口茶看了眼躺床上的白玉堂后转回视线,“包大人说圣旨封了这臭小子什么正三品护国将军,厚葬,人总是要入土为安的。”
“我知道。”展昭回答。他只是想再和泽琰多相处一会,再多看看他。
“其实有件事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了,这臭小子就算现在不安静,他也过不了这个冬天。”夏玉琦淡淡的说出这个事实,看展昭正不错眼珠的盯着他又开口补充:“他在冲霄楼已经伤了肺腑,想完全治好是不可能的。我当初是借助天山寒冰冻住他肺腑,又用丹药让他恢复像正常人一样,但这法子只能用一次,而且时效只有半年。但若是不用这个法子,他也必死无疑。那臭小子拿剑威胁我不准告诉你,后来身上的外伤一好就迫不及待的下山找你了。我之所以跟你师父一起到开封府就是因为他的伤,到时他要是真的有什么意外你师父还能劝劝你,现在倒是用不上了。”
展昭觉得口里的茶苦涩不已,苦得他的心像是被一瓣一瓣的掰开灌了十大碗黄莲。他早该察觉到的,可是为什么他那么笨,笨到不知道白玉堂白玉堂为何要时不时的吃丹药,不知道他为什么缠着自己发誓。他以为白玉堂能捡回一条命是上天恩赐,却原来上天只是跟他开了一场玩笑,哪有那么多恩赐!
“灵堂备好我会带泽琰过去。”咽下口里的苦茶,展昭回答。
“你这样他不会开心,他瞒着你也是不想你再劳心费神,无论玉堂那臭小子是死是活,他最见不得就是他在乎的人为他难过担忧。”夏玉琦开口劝慰。
“我知道。”又是简单的三个字,他知道,可是做不到。
夏玉琦无奈告辞,罢了,都是钻牛角尖的人,怎么说也说不通。
杨戬急急的从地府回来现身到展昭房里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展昭握着茶杯出神的画面,“快和我走,去一趟地府。”
展昭惊愕的看着面前的杨戬,不明白他到底是何来意。
“你想救白玉堂就跟我走。”杨戬直抓七寸。
失神的眸子似乎突然有了亮光,“我去。”无论是不是,他都不放过任何机会。
杨戬施法护着他入了地府,展昭只觉得身上一轻,然后就到了一个黑乎乎阴森森的地方。身边的杨戬还是那套黑色衣服,扇子别在腰间,带着他过了黄泉路直接到了奈何桥边。哮天犬和玉鼎真人也在,旁边的判官急忙上前施礼:“见过显圣二郎真君。”杨戬也不答话,略一点头就带着展昭走到前面。
看着不解的展昭杨戬开口解释:“我本来是到地府查看白玉堂的命籍,他的寿命应该是五个月后死亡,如今也确实是枉死且又魂飞魄散,地府的拘魂也没有办法。我临走前阎君告诉我昨夜有一个残魄落到奈何桥边,我经过用天眼看过确定他就是白玉堂身上的一魄,不过现在确实算不得一魄了,只是经不得吓,而且他没什么意识,只知道要在这里等人,我怕我强行用法术收他会散掉,这是聚魂玉,你过去让他附在这玉上将他带回去说不定还有的救。”
展昭接过杨戬递过来的羊脂玉佩,强按下心头的情绪问:“那我过去要注意些什么?不会将他吓散吧?”
杨戬看着稳重的展昭心下欣慰,“你是与他生前最相熟的人,他应该记得你的气息,只要他主动附在这聚魂玉上就行,但是切记一定要他自愿。”
展昭拿着玉佩环视四周,“可是我并没有看见在哪啊?”
忘记他是看不见这些的了,杨戬挥手施法将他的天眼打开。展昭顿时看到桥上有人面无表情的走过,有一抹轻烟停在桥边。展昭朝那轻烟走去,心里忐忑。
“泽琰,是我。”声音温柔,生怕吓跑面前的残魄。
“你在跟我说话?”没有意识形体的白烟竟然会说话,一如既往是白玉堂的声线。
“泽琰,是我,我是展昭啊,你的猫儿。”展昭听见熟悉的声音心里激动不已。
“猫儿?展昭?你是我要等的人!”迷茫的开口,他终于等到要等的人了。
“泽琰,你还记得!”展昭话里有些欣喜。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要去奈何桥边等猫儿。”他不知道,只是有一个念头告诉他要去奈何桥边等猫儿。
“是我,我就是猫儿!既然你等的是我,那你进来这玉佩跟我走好不好。”展昭拿起手里的玉佩给残魄看。
“好。”既然等到了自然是要跟他走。
展昭小心翼翼的拿着玉佩往杨戬处走去,“接下来怎么办?”只要能救泽琰,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他是那个少年的舅舅,只要救活泽琰就好。
“先带回他肉身处去。”旁边的玉鼎真人开口。
“师父,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我让哮天犬跟你一起回昆仑山师祖处借聚魂幡。”杨戬开口对旁边玉鼎真人嘱咐。
“唉,师父他老人家愿不愿意借还是一回事呢,毕竟这聚魂幡不是一般宝物。”玉鼎真人直摇头,谁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心情如何,这要是心情好还好说,心情不好还不得将他轰出来。
杨戬眉头也紧蹙,“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玉鼎真人摇着八卦扇说“行了行了,为了你儿子我豁出去了,大不了就陪师父闭关几百年好了。”
“咳咳,哮天犬你陪师父回去,有什么事再来找我。”岔开玉鼎真人的话头,杨戬吩咐哮天犬将他师父先带走,不然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
“是,主人。”哮天犬带着玉鼎真人驾云离开,玉鼎真人见自己好像说漏嘴也悻悻的跟着哮天犬向昆仑山去。
展昭皱眉听着他们的对话,他的重点是白玉堂。“那个宝物很难借吗?我是否能帮得上忙?”
“不难。”杨戬回答,难借他也会让他变成不难借。
阎王听说二郎神带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红衣少年在奈何桥边,好奇的过来看热闹,却发现玉鼎真人和哮天犬都走了,又见杨戬朝他看过来赶紧上前施礼:“真君今日光顾小神的阎罗殿就是为了收一抹残魄?”该不会是查他业绩的吧?
杨戬将展昭护在身后,“不然阎王你以为本座是为何而来?这残魄我今日就带走了。”
阎王这才放下心来,“这残魄真君尽管带走就是,真君公务繁忙还能为这凡间区区一抹残魄专程跑一趟,小神佩服。”上级领导的马屁拍起来。
“阎君言重了,我看你这阎罗殿内残魂断魄却是不少,不知阎君手上还有多少这种未到寿命就夭折的魂魄。”杨戬扫视了站立在前面的阎王和判官。
“真君,小神冤枉啊!这地府只管拘魂,可是这种寿命未尽就被害死的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这么说我还得上禀玉帝和娘娘给你这阎罗殿添十万天兵天将?”
“小神不敢。”
“若再不整改,本座要是再见到你这阎罗殿有无辜残魂断魄,就别怪我将阎罗王换人了!”
“是,小神记下了。”
“这白玉堂的寿命本来是五个月后,如今只有一残魄寻到,这事你们地府也脱不了干系,纵然是司法天将也不能随便取未到寿命的凡人性命,你们知道还不阻止!我回去自会处罚他们,可你这阎罗殿总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吧?”
“是,真君说的是。这样吧,我即刻给白玉堂再加五十年寿命,真君意下如何?”
“他现在救不救的过来都说不定,你给他添五十年寿命,那他的亲人都已经历这失亲之痛,你再这基础上给他的亲人添些福禄寿吧。”
“是,小神记下了,真君放心,小神一定办妥。”
“如此本座就不打扰阎君办正事了。”
阎王摸摸头上的汗水,终于将这二郎神打发走了,看了眼愣着的判官“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将真君吩咐的事情办妥。”
展昭任由杨戬抓着自己的手臂离开,刚刚他是在帮白玉堂吧?看来他在神仙中也是位高权重,连阎王爷都对他那么客气。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帮我呢?难道是因为犯错的是他外甥,所以他要处理。其实他知道杀了白玉堂的是他的外甥,他虽然昨天有些失态,可是也不会把仇恨迁怒到他身上。那个少年,有这么一个舅舅真的很幸运。
感觉到展昭的身体有些僵硬,杨戬驾云的速度慢下来,关切的问:“身上的伤如何了?”
“无碍。”展昭收回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