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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活到现在全凭额头上的那个红印还有不甘心支撑着，别看他话说的嚣张得老子天下第二没人第一的，其实他现在就是个纸糊的老虎，随随便便一把火就烧的灰都不剩了。
他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其实真要说完全不能救也不一定，这神界多的是灵丹妙药，他就是一一不想活了。
恍惚间他才惊觉自己竟然不是人不是神连魔都不是。
他是个什么玩意儿。
人厌、神弃、魔嫌。
这偌大的世界竟找不到他的容身之所了。
于是他便不想活了。
“来。”苏禾卿提起剑，剑尖直指清泽，上面的血迹还没干，正渍渍的往下流，剑身在微微颤抖，任谁都能看出这把剑的主人差劲极了，拿剑的手都在抖还有勇气挑衅人家。
要是能顺便弄死一个就好了。
苏禾卿异想天开着，为什么说是异想天开呢？因为当清泽满脸无奈的叹气，一副实在是无奈之举的冲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
也低估了清泽的不要脸。
“我只用了三分力。”
连一半都没有，他传音道，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见他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虚伪。
他也的确有资格骄傲，苏禾卿被他一掌拍飞了几步远，靠着剑刺在地上一路发出滋滋的声音才稳住身体没让自己摔个底朝天。
“那你可真棒。”
牛逼牛逼，乘人之危还能如此理直气壮，这份不要脸的功力之深厚连他都甘拜下风。
“我没想杀你的。”他慢悠悠的道，端的是一个理直气壮，甚至隐约带了点施舍般的恨铁不成钢。
苏禾卿快被他逗笑了，那你现在是在干嘛？和我过家家呢？
他控制不住噗的吐出口血，胸口那个血窟窿本来在印记的压制下好受了点，这一掌印记就快压制不住了。
“可惜你入魔了。”他是真的有点遗憾，高高在上般的叹了口气，看得苏禾卿内里一阵恶心作呕，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清泽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继续慢悠悠的道，“我说过，没人舍得杀你，你看，你这不是从魔界回来了吗？还封印了燕泓川。”
他眯了眯眼，“比我想象的厉害多了，我原以为最多不过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连燕泓川那等魔头都舍不得杀你，我怎么会舍得呢。”
他细细打量着那张脸，即使是现在这个处境，半跪在地上生生矮了他一大截，下巴糊满了血，胸口还有个血窟窿，任谁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都会狠狠被那张脸怔一下，春花秋月无边花色，比一场旖旎梦境还有恍惚那么三分。
“真是可惜啊…”他忽然想起他随口编的那个故事，眯着眼笑了，“你应当发现的，以前哪有什么美人，有也不会久久不被世人知晓，都应当像你一般才对，灿如骄阳、举世无双。”
苏禾卿又从喉咙里吐出口血，实在是忍不住了，印记开始反噬了，浑身的伤都遮不住了，全身上下就没一处不是疼的。
头顶是暖洋洋的太阳，苏禾卿身上却簌簌冒着冷汗，不一会儿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那般。
清泽轻轻啧了一声，大概是觉得要说的也都说完了，便也不再忍耐，手一起隔着空气捏着脖颈将人抬了起来。
“你若是没入魔我还可以留你一命，我多的是敷衍你的借口，实在不行把你的记忆抹除也不错，可你入了魔一一”
“我总不能放虎归山再任由你成长起来变成第二个燕泓川吧？”
空气一点点变得稀薄，眼前一阵恍惚，睫毛还沾着汗水，只朦朦胧胧看得见个大概的轮廓。
“你会，遭报应的。”
清泽被这句话逗笑了，“我便是神，是神界太子，未来的天帝，我便是这世界的主宰，哪里来的报应。”
行吧，就这样吧，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令人绝望。
他漫不经心思绪情不自禁的跑偏，直到那把一直没个名字总是被苏禾卿称为破铜烂铁的剑从他手中脱离时他都是这么想的。
咔嚓的一声，似什么东西从中间裂开了，耳边安静极了，于是这并不明显的翠响就变得格外清晰，他顺着望过去，只眼睁睁看着那把剑从他手中脱离直直奔向清泽的胸口。
要不怎么说人剑合一呢，这剑干了苏禾卿干不了的事，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跳起来给它鼓鼓掌。
结果是惨烈的，清泽多警觉啊，当即松开苏禾卿迎上那把剑，像这种本命法器都是和主人绑定着的，主人弱它弱，主人死它魂灭。
所以当那把剑像第二个重伤的苏禾卿被折成两段时他清晰的听见自己脑子中有根名为理智的弦蹦了。
这是老瞎子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这是陪了他千年的剑。
这是一一他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