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汴京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顶点小说网网www.dingdianxs.org),接着再看更方便。
原来是真的,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陆行云想着自欺欺人也没法再骗自己了,他开始还觉得骆满宇是想气自己,可事实摆在面前没法任由他自我安慰。
他咬咬牙:“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蒋瑞雪就奇了怪了, 自己这可是好心, 怎么就得不着一个好脸呢:“行云,你不会不信我说的话吧, 我亲眼所见,可没半点假。”
陆行云声音陡然降了下去:“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俩是……”蒋瑞雪一下子就猜到了, 电话那头嗓音里都是消沉,“分手了?”
陆行云心情差得很,他厌烦道:“少在我身上探消息。”
“嗨,这有什么的,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滚。”
陆行云烦的不行, 话都没听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那头的蒋瑞雪莫名其妙, 自言自语道:“脾气这么爆, 吃了枪药一样。”
估计是真分手了, 还在气头上, 现在自己这是撞枪口上了。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那骆满宇都能无缝衔接, 自己怎么能任由自己的好兄弟意志消沉呢。
[瑞雪]:叶赢之前不是把他弟介绍给你了吗,叶君, 人长得好看性格也乖, 最重要的是干净, 听说他那天见过你之后好几次联系你你都没理啊, 这就是神仙也遭不住你这么冷落的啊,要不然再试试,乖这点就比你之前那个好多了。
蒋瑞雪对他的劝告就如同狂风中的耳语, 比沙粒还渺小。
不过他的这个电话无疑给意志消沉的陆行云来了一记重击,除了火上浇油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陆行云只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还是一阵阵的不爽快,这种难受的感觉并不常有,对陆行云来说,这是一种未知痛苦,他彻底地在为失去骆满宇而感到害怕。
酒精地麻痹只是一时的,他酒量很好,现在只是头疼得厉害。
他又把手机捡了回来,在自己的好友里翻找着熟悉的名字,可惜他们已经不是好友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个人。
翻找的动作变得缓慢,小孩和另一个人亲昵的画面透入眼帘,晃得人犹如烈日当头,太阳穴嗡嗡作响。
陆行云越想越恼火,地毯上的赤脚抬起猛地踹向了木质茶几,矮桌顿时偏移了几分,上面的东西散落一地,酒瓶碎落,脚也瞬间通红一片,可他却对这疼痛仿若无感。
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内心对自己这么说,可还是无法忍受,回忆如同大雪般将他覆盖,他痛苦极了。
他干的坏事太多,从未有过抱歉,可现在,他感到由衷的后悔,他闭着眼睛,思绪纷杂不堪。
暴怒渐渐平息,他翻倒在地毯上,深呼吸。
对不起。
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原谅我……
空气稀薄,不知过了多久,门铃被按响,陆行云心中突然燃起了一丝希望,他惊喜地从地上站起来,会不会是小宇来了?
他忙不迭地过去,连监视器都没开直接打开了门,看清外面站的人之后,他才刚缓和的脸色随即冷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谁让你来的?”
叶君对他的显而易见的失望没有不高兴,他反而越发心疼起来:“蒋哥说你心情不好,让我来看看你……”
“不用,你走吧。”
“不……”叶君按住他关门的动作,“让我留下吧,我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感觉,我能理解,我可以安慰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陆行云是他的理想,他的表率,不然他也不会让他哥用自己的私人关系去见陆行云,更不会蒋瑞雪一句话就跑过来。
陆行云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叶君这种款对他来说只可能是小菜,他眯起了眼睛,冷淡的模样透着疏离:“做什么都行?”
叶君重重地点头:“当然。”
“靠过来。”
叶君不明所以,下一秒便被人挑起了下巴。
陆行云语调有点懒:“看起来,还不错。”
叶君他瞪大了眼睛,心脏扑通作响,跟中了奖一样兴奋:“那个……”
这里隐私性很好,不会有人看见。
陆行云眸中没什么情绪,他单手从背后环住了叶君的肩膀把人拉到身前,他低下头,柔软的、少年的唇近在咫尺。
他试着像骆满宇那天亲展舒宁那样亲吻叶君,可人就在他眼前,他却停下了动作。
他没有吻下去的冲动。
他没办法去吻一个不喜欢的人,这个发现让他更加难受,因为这代表骆满宇真的喜欢展舒宁。
在叶君还没从沉浸的欣喜中离开的时候,陆行云停住了动作,彻底放开了他。
叶君脸还是红的:“行云哥,你……”
“你走吧。”
叶君呆呆的,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陆行云没给他做多余的解释,啪地关上了门,走到洗手间,猛灌了一口漱口水,然后通通吐出来,即使没亲上,他也对刚才那样近距离的接触感到了不舒服。
明明以前不是这样,他可以很自如地接受任何人的示好,现在像是被驯化了一般,除了骆满宇没法接受别人。
打开水龙头,冲洗一遍脸,对着镜子的时候,水珠从他脸上滑落,从眉心划到下巴,然后没入水池中。
这里是松岛,里面还有骆满宇生活过的痕迹。
这让他恍惚,也许下一秒,会有个人来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
——以前的骆满宇,比叶君还要乖得多。
自己却把他给弄丢了……
他现在会在哪,会亲展舒宁吗,他们会做更多亲密的事情吗?他黑得像谜一样的眼睛,会对别人流露出深情吗?
仅仅只是这么一想,疾风暴雨般的想念和嫉妒几乎将他压垮,他的手握拳蜷缩起来,慢慢垂下了头。
-
学校里,骆满宇给展舒宁递了一张面纸:“你出了很多汗。”
展舒宁撑起一个笑:“谢谢,总是让你看见我出糗,真丢脸,真怕以后在你面前没办法那么骄傲了。”
骆满宇耸耸肩:“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展舒宁马不停蹄地追问:“那我们今天去餐厅发生了什么?”
他想听到的答案是骆满宇告诉他“忘记了”,所以他近乎逼问。
骆满宇回想,然后看着展舒宁的眼睛说:“我们今天去过餐厅吗?”
展舒宁噗嗤一笑,心情轻松了不少:“对,你说的太对了,我们今天哪里也没去过,一直呆在学校里而已。”
骆满宇单手撑着下巴,无聊道:“那你现在不饿吗?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吧,你说好请我的。”
“可以!再贵都行,我可是个小财主。”展舒宁哼起鼻子,挺起了胸膛。
骆满宇站起身:“走,去食堂吧。”
展舒宁睁大眼:“喂,你是傻子吗?我说我请客,你不该挑最贵的吗?”
骆满宇手插进了口袋,随意道:“是这样没错……但我对食物没什么要求,而且,我很饿。”
展舒宁忍俊不禁:“走,哥喂饱你。”
骆满宇手圈住他脖子,对他话里的放肆给了个评价:“小屁孩。”
展舒宁年纪不大,性格也很幼稚,他在臂弯里缩缩脑袋:“你才是小屁孩。”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走到了食堂,气氛异常和谐。
吃饭的时候,展舒宁胃口一般,他坐在骆满宇对面,偏着脑袋,神游天外般对骆满宇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受。
这是个可靠的人。
他是经过几番思索得来的结论。
骆满宇发觉了目光,他抬头:“盯着我干什么?”
展舒宁被戳穿似的跳脚:“谁盯着你了,想得美,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骆满宇好笑:“那就快吃饭吧,等会都冷了。”
展舒宁脸烫了起来,他拿起了筷子,一口口往嘴里塞,他想起了一件事,为了转移注意力便立马开始和骆满宇分享:“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比赛么,上次招商会开完了日期已经定下了,就在这个月月底举行,你参加吗?对未来进入专业领域有很大的加成。”
“好啊。”
骆满宇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了,他必须为自己找点事做,他要忙碌起来,将另一个人彻底地从自己的生活中冲淡。
“不过这个比赛的仪器都很一般,我建议你还是自带设备比较好。”
当水平一致的时候,分毫的差距都是天差地别。
骆满宇对这项比赛没什么了解,问:“主办方会提供什么设备?”
展舒宁在手机上搜索好了递给骆满宇:“波普离心分析仪,dtc成像器还有探查光纤测量仪。”
很多选手自带设备参赛,这本身也是考核的一部分,可设备的精细程度很大地决定了关键制胜因素,而越精细的设备,就代表了越高昂的价格,来参赛的必定都是非富即贵,骆满宇的家境很普通,他能选的只有赛场设备,可如果用赛场设备,几乎留不到决赛,不光是个人能力,仪器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骆满宇把手机还给他:“我没有这些仪器,要不然我就用比赛提供的吧,学校有设备,不过那些是学校财产,不可能借给学生的。”
要不要帮助自己未来对手呢,想了想,展舒宁还是情感打败了理智:“我可以借给你。”
骆满宇抬眼:“那你比赛的时候怎么办?”
“我让人重新再做一套。”
“可工期呢?探查设备至少是两个月的工期,那时候比赛早就结束了。”
“那我给你买套最新的,虽然精致程度不如我们自配的顶级,但是比主办方提供的要好多了。”
骆满宇被他的大方震惊了一下:“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展舒宁也没藏着掖着:“赚钱对我来说,很容易。”
他手握十几项专利,家境优渥,而且每个月都会有一项来自蒋瑞雪的打款,打款由头是专利费,虽然有金钱联系,可是他们之间除了这件事几乎已经没有交流了。
总的来说,他不缺钱,给朋友帮忙轻而易举。
骆满宇不想麻烦展舒宁:“谢谢你的好心,不过还是算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你有什么办法?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打算找你爸妈吗?”
爸妈……
骆满宇忽然沉默了。
他没再看展舒宁的眼睛,只是伸手扭开了餐盘旁边的矿泉水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我吃完了,你慢慢吃,我去放餐盘。”
展舒宁就眼睁睁看着他端着东西走开,他“欸”了声:“你怎么了?”
“等会儿还有课,我先走了。”
展舒宁有点懵,他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
他仔细回想刚才的发言,猛然懊恼起来:“天哪,我真是……猪脑袋。”
他直来直去惯了,也不怎么顾及别人,现在想来,自己似乎太过分了,随随便便就说出给他买套新的,又对他说“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以为站在了对方的立场上考虑,实际上忽略掉了这很有可能会伤到骆满宇的自尊心。
关于骆满宇,他以前就从风言风语里听说过,这个突然来到实验室备受程教授关心的新人,以前是在酒吧卖唱的,视频还在互联网火过一阵。
在酒吧卖唱……很能说明问题。
平日里展舒宁也很少看见他用很贵的东西,除了偶尔一两件衣服,而且他说过,松岛公寓也不是他的,桩桩件件,都可以证明,他不算有钱。
负担仪器的费用十分昂贵,对他自己来说也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别说普通人了。
——要不然,悄悄买下来,当成生日礼物送给他?
话说他生日是什么时候?
展舒宁打算去问问程教授,看看他知不知道,就以生日礼物这个名义送吧,也不会伤人自尊。
他想清楚了之后,才消解掉这种后悔情绪,轻松地吐了口气。
-
骆满宇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校园的路熟悉又陌生,明明只是请假了几天,却像是过了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串接着一串,目不暇接也情难自制。
他走到一片没人的树荫底下,中午很少有人在外面走动,旁边是一条小石子路,栽了很多树,树上挂着牌子,他蹲下去,看着上面挂着牌子的内容。
——香樟(amomum camphora (linn) presl),是樟目、樟科、樟属常绿大乔木,为亚热带常绿阔叶树种。
性喜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不耐寒冷。
他蹲下,捡了片掉在地上的叶子,百无聊赖地翻来覆去的看,经络走向和叶片颜色。
怎么这树也跟他一样,不喜欢冬天。
心情不好的时候骆满宇就和动物一样,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比如他现在,躲在没人的地方,看一片叶子。
心脏麻麻的。
他看着地面,发呆。
上课铃都响了,他也没有离开这里的打算,远远地路过一些上课的人,偶尔窃窃私语讨论这个奇怪的人,但骆满宇充耳不闻,累了一样地停着。
不知过了多久,骆满宇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僵了,身体疲倦也没有缓解掉他内心的疲倦,只是消耗掉了时间。
倏然,一个温润清澈的声音淌进了耳朵。
“小宇,你怎么在这儿?”
头发被来人揉了揉,动作不大,很快便收回去了。
骆满宇蹲在地上,错愕地抬起头,手上还捏着那片叶子。
“程教授……”
程铭笙修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挥了挥:“叫什么?”
他又叫错了。
骆满宇回了神,他从地上站起来,像做了错事将手背到了身后:“哥……”他现在也是一个会因为逃课而对别人感到抱歉的人了,“我不是逃课,我马上就回去上课。”
程铭笙伸手帮他掸掉了落在肩上的叶子:“一节课缺掉没什么,期末的时候好好考就行,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情,顺便来接你回家的。”
骆满宇不明所以:“什么事啊?”
程铭笙为这个事情犹豫很久了,但是再等下去也没有更好的时机了,他刚从警局回来,事情要办的有条不紊才行。
他开口,“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