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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个喝醉酒的人，永远讲不清的，就是道理。
而且他们没几个能在醉酒的状态下，还知道自己下手轻重的。
李漱也一样。
醉眼朦胧中，他瞧着对面那和尚原本好看的脸一下子被自己捏的有些扭曲，忍不住哈哈大笑，得意地不得了。
然后，就被人一下子扼住手腕，硬生生拽了下来。
他没坐稳，整个身子往前倾，差点扑到和尚怀里。
又是那一股好闻的味道，好闻的他要昏了头。
手腕仍旧是被人牢牢抓住，困在胸前，李漱一边眉毛高高挑起：“干什么？要动粗？”
说着，他仰着头，忍不住又舔了舔嘴唇。
四周的风好像是停了，周围瞬间变得十分安静，安静到似乎都能互相听见对方心跳的声音。
扑通，扑通。
辩机盯着他那略带几分水光的嘴唇，眼神不由自主便暗了暗。
那片嘴唇生的形状很好看，不大不小，唇角微微上翘，即便是李漱在冷眼看人的时候，也像是在笑。
只是那笑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冷意，总会让人心底发毛。
他的嘴唇带着艳丽的色泽，比旁人的要深上许多，但这几天生了病之后，就显得有些苍白了。
李漱全身上下，就属他那双眼睛和嘴唇是最勾人的地方。
看着看着，辩机便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在他唇角抚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那手又猛地缩了回去，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似的，态度一下子就多了不少烟火气，像是破开了封印。
“你喝醉了。”
“我送你回去。”
说着，辩机手上用了些力气，想把他拉起来。
但是李漱没动，只是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坐在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你……”
“和尚。”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辩机蹙眉，居高临下地瞧着他。
然后就瞧见李漱怔怔起身，站直了身子之后，微仰着头，挣脱困住他的那只手，轻声说了一句：“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嗯？”
“你刚刚笑了。”
李漱啧了一声，表情有些古怪，“就是刚才，你摸我的时候。”
“……”
这话一出，辩机的眼神立刻变得诡异起来。
他松开手，心里念了一声罪过，一言不发地转身，“你喝醉了。”
李漱嗤了一声，还是不依不饶：“你刚刚为什么摸我？”
“……”
呼啦。
风又吹了起来，没人说话。
李漱站在后头，瞧着那个清瘦的背影，没在意对方避而不答的态度，反而是忍不住有几分出神。
他鬼使神差地上前几步，按住辩机的肩膀，忽然凑上前去。
扑通，扑通。
他在差点就和对方脸贴脸的瞬间停了下来，再次看到了那个震惊的眼神之后，后退一步，哈哈笑出声来。
“你这人，有点意思。”
李漱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喝醉了，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竟然就真的直接拍屁股走人，把被他震住的和尚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身影没入竹林，确保对方看不到他之后，李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去。
刚刚那个瞬间，他真的有种想尝尝对方是个什么滋味的想法，就差那么一点，他就真的吻上去了。
可也就是差那么一点。
他混沌的大脑忽然间清醒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冒出了一个多么荒谬的想法之后，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他选择落荒而逃。
他来会昌寺是因为当初向父皇承诺的那句话，闲着没事又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疯了吧。
李漱懊恼不已，耳朵后头也忽然间烫得要命。
他急匆匆跑走了，自然也是没见到被他丢在后头的那和尚脸上露出了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是心酸，和一些微不可查的失落。
月光依旧。
辩机站在竹林中，背后是他日日跪下向佛祖忏悔的地方，面前消失的……
却是他逃不开的心魔。
宽大的袖袍下，遮住的是一双用力握紧到青筋暴起的手。
只怕是回去再念上一整夜的静心经，也没办法彻底平静下来了吧。
……
但始作俑者本人，回去之后却是舒舒服服睡了一个好觉。
睡醒之后，天晴日光明，徐嬷嬷急匆匆推门进屋，瞧见他睡醒了之后明显松了口气，然后才上前去，压低声音道：“小主子，珠儿那边招了。”
“是她说的。”
原本李漱还是一副懒洋洋地模样，瞧着窗外大好天气，唇角带着一抹笑，但听她这句话之后，脸色忽然就阴下去了。
“她？”
李漱直起身子，“她怎么知道的？”
徐嬷嬷抬头瞥他一眼，隐约觉得后背开始嗖嗖发凉，总觉得小主子这个表情特别可怕，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邪性，就像是抽了把刀挂在了脑袋上似的，叫看见的人浑身难受，下意识就想躲开。
她硬着头皮说了句：“老奴不知，珠儿她是死活不肯说，非要……”
“非要怎么？”
“非要等您回去，她亲自跟您说。”
李漱冷哼一声，侧过身子，将窗户又往外头推了推。
他闭上眼，深呼吸几次之后，才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那就让人好好看着她，等着我回去，好好儿瞧瞧她这是哪儿来的本事，竟然还敢跟我摆起架子来了。”
徐嬷嬷在后头低声说了句：“是。”
然后又听见前头，李漱幽幽念了一句：“养不熟的白眼狼，这可就惦记着要回头反咬一口了。”
“……真是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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