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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必晕晕乎乎地回到灯塔里咖啡馆,一上二楼,就给面前的沐溪隐一个大拥抱。
“好了,别激动。”沐溪隐拍拍小必的后背,“你应该感谢应书澄,是他推荐你的。”
小必陡然清醒,和沐溪隐面对面,恍然大悟,“对,我得感谢他。但是怎么感谢?我怎么觉得送他东西会被他当垃圾扔掉?”
“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不过的确是不会收你东西。”沐溪隐直言,“你以后不对他有偏见就好。”
“偏见?怎么可能?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他不好。”小必义正言辞,“至于你们,我一直是抱着祝福的心期望你们有一个好结局的。”
沐溪隐无语。
“好了,不逗你了。”小必松开拥抱,“等他来了,我亲自谢他。”
小必言出必行,等应书澄一上楼,她立刻迎到楼梯口,向他道谢并且谄媚地说:“您以后有需要吩咐的就找我。”
应书澄摆了摆手,点了茶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等小必端上热茶,笑嘻嘻地说:“您的茶,请慢用,我还附赠了一份小礼物,希望能称您的心。”
应书澄垂眸,看见银勺下压着一张便签纸,没有说话。
小必磨蹭了一会儿才离开,应书澄随手打开便签纸一看,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两行字:小隐最近在想家,做为她的好朋友,应该帮她排解一下思乡之苦,别“辜”负她对你的情谊,记得做一个暖男。
应书澄安静地读完,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辛”字上画了一个圈,示意写错,放在边上。
“不是说随便吃一点吗?怎么带我来这里?”沐溪隐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锅底,心生疑窦。
“天冷吃火锅暖身。”应书澄懒懒地翻着菜单。
“天冷?我觉得最近很热。”沐溪隐说,“而且我这两天有些上火。”
“是吗?”应书澄想了想,“那点一些清淡的,再来一瓶甘蔗汁。”
点完菜,沐溪隐坐等上菜,顺便和应书澄小聊了几句娄悦丹的情况。最近娄悦丹很忙,只来过咖啡馆一次,不过看神情比以往轻松多了。
应书澄没有透露太多,简单几句让沐溪隐了解了个大概。娄悦丹从小就是美人胚子,能歌善舞,父母管教甚严,十八岁之前很少单独出门,都是妈妈或爸爸陪着,连交什么朋友都要经过父母的审核,令她很压抑。娄悦丹进演艺圈圈自然是父母反对的,但她人生第一次违背父母意愿,一个人来这座城市打拼,想着有一天能衣锦归乡。但五年过去了,她依旧不温不火,和父母关系的越来越疏离,她自然越来越不快乐。
“那她该怎么办?”沐溪隐不免问。
“继续这一行或者重新选择,只有这两条路。”他说。
“哪一条比较容易?”
“都不容易。”
“你觉得她以后会红吗?”
“这个没有人能知道。”他说,“但如果拿这个当目标,只会作茧自缚。她现在只能安排好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锻炼身体,学习倾诉和沟通。将简单的生活规律调整好,不去想以后的事。”
沐溪隐若有所思。
火锅食材上来,应书澄夹了蔬菜下锅,很快热气熏蒸,沐溪隐觉得很热,摘下了脖子上的丝巾。
“最近想家吗?”他问她。
“嗯,想妈妈,昨天打了电话,说了很久。”沐溪隐摆放盘和碟,“眼睛都红了。”
他拿勺子为她舀了一碗汤,将汤碗放在她面前。
她的脸被热气熏蒸,呆呆地看着清汤,一瞬间醒悟了,抬头看他,“你在安慰我?”
“我们是朋友。”他提醒,“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和我说。”
“我知道,不过想家有些幼稚。”
“没关系。”
她点了点头,手捧汤碗喝了一口汤,掌心立刻有汗。
“我实在觉得很热。”她不好意思地说了实话。
他调小了火,将那瓶甘蔗汁推到她手边,“慢慢喝,否则一冷一热的胃会难受。”
她只好将甘蔗汁倒在玻璃杯里,搁在旁边,想到一件事,直说:“你让我想起我爸爸,小时候每次从冰箱拿出可乐,他都会说放一会儿再喝,否则会得胃病的。”
“你爸爸是病逝的?”
“嗯,胰腺癌。”她说,“看那本童话绘本的时候,我想到了他,也想到了自己。当时我还小,很相信灵魂在另一个世界的说法。爸爸走了之后,每到吃晚饭的时候,我都替他盛满满的一碗饭,路过水果店看见他喜欢的水果就给他拿一袋,睡觉前和他道一声晚安,有心事还写信给他。”
她安静了片刻,继续说:“大概持续了五年。”
火已经很小了,几乎听不见汤沸腾的声音,她的记忆被拉到很遥远的以前,直到手心里被塞了一张纸巾。
“嗯?为什么给我找个?我没哭。”她纳闷。
“鼻子上的汗。”
“……”
“看来带你来吃火锅是错误的决定,等点心上来,你吃一些填肚子,我们就走。”
结果上来的一盘点心是拇指大的紫薯,让沐溪隐惊喜,这是老家的特产,做法却不同,是油炸的,因为裹了一层她喜欢的黄油,她赞不绝口。
“我可以打包一份吗?”她嘟囔。
他直接招来服务员,交代他们再做一份,多放一些奶油,做好打包,他要带走。
沐溪隐看他侧头对服务生说话,讲一些要求和细节,有一个刹那,她感觉自己刻意压抑住的奇怪情愫又冒出来了,而这一次来的还很奇怪,她竟然想伸手去碰一碰他的脸。
她低头,又一次默念“你要健康一些”“不要辜负他的友情”“别再胡思乱想”等背熟了的镇定之词,情绪稳定下来。
“这里离咖啡馆不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过来买,打包好带去给你。”他回过头说。
这样很麻烦不是吗?她心想,况且自己不该如此娇生惯养,想吃什么还要别人去买再送到自己手里。于是她果断摇头,否定他的建议,“这样很麻烦,我吃一次就够了。”
他不再说什么,手指摩挲小茶杯,视线转而落在桌上的外卖单上。
她则低头,感觉刚刚才平稳的心跳又一次被他搅乱了……咚咚跳得很响。
等出了门,他快步走在前面,她慢慢地跟在后面。
走到路口,他等她并行,对她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用去考虑这件事会不会麻烦我。这些是小事,对我来说没有难度,更谈不上为难。”
察觉他情绪的不悦,她垂眸,轻轻握了握身侧的拳,迟疑地问:“可是朋友的界限在哪里呢?难道你不担心我们这样在别人眼里显得过于亲密了?”
她语气谨慎,说话的时候眼睛盯着眼前的车流,一点余光都没有留给他。
似乎过了很久,他说:“你很害怕?”
车子悄然停下,阳光从枝桠间漏下来,一只流浪猫穿过马路,有年轻的女孩等在路边,等猫过来后蹲下尝试和它打招呼,对它微笑。
画面都和慢动作一样,其他的声音听不见了,只有他的声音沉沉、无限地在她心里发出回应。她看一看眼前明亮开豁的世界,再看一看和他站在一起的角落,地上有一道他静止的轮廓剪影,颀长阒然的,好像难以触及。
“也许有那么一点。”她说出了心里话。
“是怕别人怎么看还是怕我?”他问下去。
这一回,她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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