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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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灯塔里咖啡馆已经有一半的上座率。小必端着热咖啡从一楼上来，送去给九桌的女孩，浓香的咖啡甜味一路蔓延，在沐溪隐的鼻尖打旋，她闻得有些饿了，伸手去“投食筐”一探，是空的。

沐溪隐讪讪地想起一个事实，应书澄好多天都没有过来了。

那天应书澄问她是害怕别人怎么看还是害怕他，她没有直接回答，最终鼓起勇气说了一句：“如果是朋友，我们应该尽量保持一个距离，来往过于密切会让双方尴尬。还有，别对我太好，我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

想来他是聪明人，听出她言语中有避嫌的意思，不愿让她为难，减少来咖啡馆了。

朋友，尤其是男女之间的友谊，分寸很重要。

她没法确定面对他时，时不时的心跳加速是否正常，但她对此感到不适应。莫名又未知的感觉，总让人有些害怕。

转念一想，他少出现也好，凑得太近总会有古里古怪的画面闯入脑海，让她不能很专注地去完成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若拉开距离，虽然她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煎熬，但他不在视线内，她至少能让自己静下心来复习备考，因为离四月的考试不远了。

想到此，沐溪隐努力将注意力放在随手携带的一份教材大纲上，花了几分钟进入状态。

她看得太认真，以至于没有及时听见楼梯口的脚步声，等到“喂！”的一声雀跃地传过来，她手一颤，手中的笔差点没拿稳。

抬头一看，是久违的熟人。

缪乐妮剪了一个短头发，显得脸圆圆的，加上近来喝嫂子煲的汤滋养身体，唇红齿白，看起来状态很好。

“好久不见了。”沐溪隐惊喜。

因为互加了微信，沐溪隐了解缪乐妮的近况。缪乐妮出院后不久便回去上班了，她的表嫂为照顾她的身体，隔三差五送汤去她的公司。这样一来，缪乐妮的身体恢复很快。

“嘿嘿，我不是来喝咖啡的，现在晚上要早睡，咖啡只能白天喝。”缪乐妮笑着说，“我来是想告诉你，萧清昂上周顺利出院了。这周四是他的生日，我帮他办一个生日派对，因为他在这里都没什么朋友，只能由我来请人了。小沐，我可没忘记你这个大好人，还有那个大帅哥，你帮我传话，让他和你一起来。”

“他最近没有来咖啡馆，我猜他可能有些忙。”沐溪隐婉转地说，心想这也是实话。

“这样？”缪乐妮转转眼睛，“那算了，就请你吧，你必须得来。

“如果到时候有时间的话……”

“肯定有时间！就中午吃一顿饭，你别推了！”缪乐妮忽然又急了，凑近后小声地加了一句，“我准备在当天表白，你的出现可以增加我的勇气。”

“啊？”沐溪隐有些意外。

缪乐妮一手托腮，扭了扭身体，开心地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感觉自己和他已经互通心意了，不想再拖下去。况且都已经这样了，谁开口不都一样吗，你说呢？”

“原来如此。”沐溪隐听到这里很为他们感到高兴，“如果确定互相喜欢的话，谁开口都一样。”

“谁说不是呢？”缪乐妮双眼亮如灯泡，像是看见知音一般亲切，“小沐，我就知道你能理解我。你和我一样，在感情上都不是拘泥于细节的人。”

不知怎么的，自己无缘无故就被缪乐妮归为一类人了，沐溪隐只能一笑，不多解释。

“就这样说好了，这周四中午一起吃饭，地址我回去后发给你。”

“好，没问题。”

缪乐妮蹦蹦跳跳地走了，小必懒懒地走过来，放下托盘，左手捏右肩，笑着问沐溪隐：“好久没见到她了。对了，她到底追到那个男孩没有？”

“我想快了吧，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了。”沐溪隐说。

周四中午十一点四十分，沐溪隐如约赶赴萧清昂的生日派对，当她走进二楼的包厢，看见人都到齐了，有缪乐妮和萧清昂，萧清昂的小姨和缪乐妮的表哥表嫂，以及缪乐妮的两个女同事，众人正围着一只六层高的大蛋糕合影。

“小沐你来了！”头戴米奇发箍的缪乐妮激动地小跑过来，抓过沐溪隐的手臂，“快来一起合影！”

沐溪隐被缪乐妮急冲冲地拉过去，不得不先放下手上提着的一份小礼物。

大家凑近三层蛋糕，每张脸都挂着灿烂的笑容，让店内服务员拍下了一张喜气洋洋的合照。

“好啦，拍完照我们就坐下！让服务员帮我们把蛋糕暂时移到一边，我们先吃菜，吃完咸的再吃甜的！”缪乐妮高兴地在原地蹦了蹦，又赶紧招呼大家坐下。

一一坐下后，服务员很快端上了饮品、冷盘和热菜。

“让我们祝最帅气最善良最有才的萧清昂生日快乐！”缪乐妮举起香槟酒敬萧清昂，萧清昂以水代酒，喝了小半杯。

大家都小小地敬酒之后，缪乐妮带头唱了两遍生日歌，一遍中文，一遍英文，唱完后迅速拉下贴在墙顶的气球，拿准备好的针轻轻一扎，气球里的彩片眨眼睛纷纷落下，撒在萧清昂的头发和衣服上，一片缤纷的色彩。

萧清昂笑着站起来，表示感谢：“谢谢你们的到来。自出生以来我第一次这样过生日，真的很开心。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乐妮，谢谢她为我筹办生日会。我知道她为此忙了很久，还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为我定制了这么漂亮的蛋糕，真的谢谢她。”

萧清昂说完看看缪乐妮，后者与萧清昂四目相对，察觉他的瞳孔映照出一个她的影子，似乎是已经锁定了她一样。

“没错，乐妮真的是一个好姑娘，昂昂住院的日子全靠她的帮忙。”萧清昂的小姨补充道，“能遇见她是昂昂的福气。”

“谁说不是？”萧清昂笑得更温柔，“乐妮是我的贵人。”

缪乐妮听了这些话像是被星星砸到一般，一阵幸福的头晕目眩，好不容易保持住稳定的站姿，深呼吸后双手抓住萧清昂的手臂，似是在下决心。

“怎么了？”萧清昂问。

“我今天还准备了一份礼物，我想现在送给你。你跟我出来，我们站去那边，那边空一些，方便送礼。”

于是，萧清昂跟着缪乐妮出来，听她吩咐站好，面朝大家，都顺从配合。

缪乐妮站在萧清昂对面，慢慢收敛笑容，表情认真到凝肃，在大家都猜测她准备拿出什么礼物时，却听见“通”一声，她猝不及防地朝萧清昂跪下——膝盖着地，单脚跪下。

从沐溪隐的角度可以看到，缪乐妮从风衣口袋里缓缓取出一枚闪闪发光的东西，用双手呈上，盯着心上人，字字虔诚地说：“萧清昂，我爱你。如果你愿意，就请你接受这枚已经刻上你名字的戒指。”

有一瞬间，大家都看傻了，直到缪乐妮的表哥第一个跳出来打破安静的气氛，语气严厉道：“妮妮你在做什么？还不快站起来？大家都看着你！”

“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缪乐妮盯着萧清昂，一抹红和晚霞一般从额头蔓延到脖子，“我也知道自己在求什么。”

表哥一怒，不顾表嫂拉扯，走上前准备拉缪乐妮起来。

“等一等，缪大哥！”萧清昂的小姨本来也被缪乐妮荒谬的举止吓到了，被表哥一句话点醒后赶紧劝道，“还是让昂昂处理吧。”

表哥脚步一滞，皱眉看看那像是被放错位置的两人，拼命压抑自己内心的潮涌，手臂僵硬地垂下。

缪乐妮跪了不到一分钟，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她从萧清昂的黑眸里看见急转而过的各种情绪——震惊、惶恐、愣怔、思考、迟疑、不忍等等。终于，她身体的一部分像是一只被扎穿的气球，迅速漏气的同时还直坠到冰冷的水泥地，彻底没了飘飘然的错觉。

她忽然觉得，这是她认识的人吗？怎么感觉不太像呢？

她垂下了脑袋，感觉快没力气了。

一分钟后，萧清昂伸手取过缪乐妮掌心的戒指，放入口袋，再握住那双已经冰冷如霜的手，将她拉起来。

“戒指是我生日礼物吧？我真的很感动，你送这么贵的礼物给我。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珍藏你这份心意的。现在我们先吃饭，好不好？”萧清昂的笑容比刚才更温柔，如水一般，几近是悲悯。

纵使沐溪隐这样没有恋爱经历的人都知道这个故事的答案了。

缪乐妮很久没有更新朋友圈，沐溪隐连着发过去的几条信息也没有回，让她很担心。

“有时间就来咖啡馆坐一坐，我等你。”沐溪隐发过去最后一条，放下手机。

她不知道该如何帮缪乐妮，她自己也有一件说不出的烦心事。

目光看过去，所及之处是近来每天都按时出现的老人，他喜欢坐靠窗的沙发，安静地写字。目光再看过去，是低头写企划书，连连打哈欠的胡不愚，接着是戴着耳机看手机视频的沈绽玲，然后是对着手指甲发呆的骆姐，最后是空旷的二十三桌。

九天，九天没来了。

沐溪隐收回目光，拿笔在台历的日期上画了一个圈。

小必路过，瞧见沐溪隐的小动作，撇了撇嘴。

打烊后，沐溪隐帮小必打扫卫生，小必没头没脑地说起来：“如果一天不见会想念，三天不见会着急，那就不是朋友了。做朋友没那么累，一年不见也正常。”

沐溪隐没有抬头，继续清扫地毯上的灰尘。

“你自己想清楚。”小必加了一句。

“哦。”沐溪隐应了一声。

小必叹气，“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收拾。”

沐溪隐走出咖啡馆，自己绕着绿化丛跑了一圈，再走去便利店买牛奶。

半路上，手机发出声音，沐溪隐赶紧打开一看，一条信息跳出来。

“过几天再来。”——缪乐妮。

“哦。”沐溪隐自言自语。

回到家，岚岚还没睡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泡脚一边追剧。

沐溪隐放下包，坐到岚岚旁边，一起看剧。

看了一会儿，沐溪隐奇怪地问：“小白痴怎么哭了？前几集不是已经和总裁好了吗？”

“非也非也，哪有这么顺利？编剧想虐了。”岚岚说，“本来以为是传统的偶像剧，现在看来小白痴和总裁是不太可能在一起了。”

“为什么？”

“总裁的公司刚发生危机，小白痴还不懂事地闹来闹去，说总裁不关心她，忘记她的生日，这也太作了。总裁上一集有段内心戏，意思是自己对小白痴的付出小白痴不理解，他真的很累。你看，他的目光又落在青梅竹马的千金上了，觉得她善解人意，知书达理。”

“这样？”沐溪隐纳闷，“怎么变来变去的？”

“和生活中一样，生活没有剧本，会变的。”两人接着看了一会儿，岚岚又说，“你看，小白痴和她老乡一起喝酒吃烤肉多自在，天南地北，侃侃而谈多幸福，不像和总裁在一起那样老吵架，彼此不理解。”

沐溪隐一边听岚岚的讲解一边看下去。

“小白痴还靠在老乡肩膀上睡着了，老乡亲了亲她的头发。”岚岚说，“也许最终是他们修得正果。”

“真的？”

“总裁和千金十五年的友情，都以为对方是朋友，小白痴和老乡也从大学开始认识，都是一个生活圈的，这才般配啊，硬是跨圈去找对象很累的。我现在能接受小白痴和老乡在一起了。你瞧老乡这个朋友不错啊，会做饭，小白痴伤心的时候给她包荠菜猪肉馅的饺子，一看少了醋立刻跑去一站路之外的店买，多好的人，还会养花扎风筝呢。”

岚岚继续道：“其实老乡的颜值不错，故意扮丑装土是为了突显总裁的高富帅。”

“没错。”沐溪隐点头，“这样一看，老乡确实很不错，他的妈妈对小白痴也很好，不像总裁的妈妈，冷嘲热讽的。”

“对，小白痴如果最后不选择老乡，是她自找的，以后有的苦吃。”岚岚打了个哈欠，“又一集结束了，还剩最后四集就知道小白痴和谁在一起了。到底是总裁还是朋友。”

总裁还是朋友？沐溪隐一愣，回过神，想明白了，恋人的选择范围内还有“朋友”这个选项。

岚岚去洗漱了，沐溪隐回房，拿出手机，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打了一行字发过去：“记得早睡，熬夜有害健康。”

发完当是手榴弹似的，她秒速丢开手机，躺去床上，心想估计等早晨才有回复。

谁知，她刚躺平，手机就响了，又瞬间弹起来，去抓过手机一看。

“谢谢关心。”

她睁大眼睛看了几遍，不知道能说什么，他好像扼杀了此次谈话的可能……